蓝色少年（16）
chapter 16
中午排着长龙，嘈杂纷闹的食堂挤满了人，王源在如织的人群中，先看到了王俊凯，只是首先抬起手，跟他打招呼的却是吴明宇。对方笑得灿烂，几乎要露出八颗牙齿，他与许睿一起扬起手挥了挥，想极力自然地挤出一个笑容，只是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，随后的笑容不免就变得奇怪起来。
王俊凯和吴明宇先打好饭菜，去占了靠墙的四人座位，王源和许睿稍后一步，端着各自的饭菜走近，先后落了座。王俊凯长指一送，把已经放在桌上的香囊向两人推过去，嘴里轻描淡写地说，给你们的。
王源先前对礼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，但真正收到颜色鲜绿清新实物后，惊喜却并无削减。五彩丝线工整缠绕着柔软物体，还没拿近，就若隐若现着香囊的淡淡香气。他心里感到喜悦，连着收到礼物的惶恐和羞涩，低声对王俊凯说了声谢谢。
倒是许睿事前不知，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，不停把玩着手中的香囊，又状如好奇宝宝，追问着一些问题。听到王俊凯说是自己亲手做的那刻，王源不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，对方低垂着眼，浓密长睫耷拉下来。王源这才后知后觉，从刚刚到现在，两个人还没有真正对视过一眼。就算谁都没有提及，上午那一幕，却好像顽固地，在两人之间无所不在着。
王源慢慢翻着菜，心里想，他跟王俊凯好像没那么熟，比如对方有无女友，姓甚名谁，虽然一直没提及过，不代表就是没有。他心里默默竖起来一道尺，能分享这些事的，才算亲近朋友，在王俊凯那里，自己可能还没到那个份上。
他不知道上午女生是谁，有人却比他更好奇，吴明宇左右看着王源和许睿，语气暧昧地急着分享：“诶你们知道吗？王俊凯这牲口，也不知道走什么桃花运，早上又有人堵着他告白了。还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，真是便宜他了。”
“什么叫便宜我了？我不够玉树临风英俊潇洒？”王俊凯骂道，他故意大了点声，以掩饰心里的那点窘迫尴尬。
“潇洒潇洒，你最帅你最帅，”吴明宇敷衍着道，又好奇问：“林悦要不是那些事，真挺漂亮的，说真的，你心动了没有？”
话一问完，桌上三人目光都落到王俊凯身上，连身边嘈杂的声音似乎都遥远了。王俊凯筷子停了停，静了一静，才说：“这不是什么心动不心动的事。”
他暂时还不打算向他们说林悦的事，一是为女生考虑，二是自己也没想清楚该怎么办。所以在吴明宇随后“什么叫不是心动不心动的事”的囔囔中，继续选择了缄口不言。只是心里奇怪，为什么在王源面前莫名就尴尬起来，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。但特地去解释什么，就更显得奇怪。索性就各有默契，互相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桌上话题停了一会，许睿又笑起来说：“真是巧了，王源早上好像也被人表白了，不过他收到的是封信。”
话没说完，王源就呛了一口，他压住了咳嗽，脸憋的有点红，急着说：“胡说八道，那不是什么表白的信，人家只是说找我有事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信里说了什么？”王俊凯这才终于看向他，问。
“那就是要告白呗。”吴明宇仿佛过来人一样，了然附和道。连许睿也点了点头。
“就说找我有事，让我今晚七点在操场上等人。”王源却不理他两，回答着王俊凯的问题。
王俊凯思考一阵，看向他，语调严肃了些：“今晚我陪你去，如果是女生真的要告白，我就让你们单独聊一聊，如果是其他人……”他意有所指的话到此停住，但桌上其余三人却都听懂了，最后觉得此计可行，全票通过。吴明宇和许睿也说要一起去，被王俊凯拦住了，劝他们场外协助就好。
午餐在相安无事的气氛中吃完，饭后，他们不急着回班级，便在树荫小道下走路消食。王俊凯和王源拉在后面，这时，先前的尴尬又卷土重来，两个人干巴巴走着，一时都没有人先开口说话。
走了一阵之后，王俊凯才道：“那个……你别误会。”
“？”王源一时反应不过来，但也很快意识到他在说什么，自己脸先红起来，却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，笑了笑说：“我没误会，你不用特别解释什么。”
听他平平淡淡地说完，王俊凯却不由感到一丝烦躁，他看着王源：“你对我的事也太不上心了吧。”
王源愣了一下，不明白自己的话怎么惹着王俊凯了，他认真道：“我是怕你觉得冒昧，不想分享这些私人的事。认为你想说的话，自然就会说了。”
“……我哪有什么私人的事。”王俊凯很不喜欢王源疏离的语气，不满嘀咕道。
王源觉得他口吻忽然阴阳怪气起来，也有几分莫名其妙，生硬地说：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。”
“那谁能像你分得那么清楚。说不见面就不见面的。”
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，王源停下脚步，转过脸，皱眉看着王俊凯，想知道他究竟哪里吃错药了。为这种小事吵嘴，完全不可理喻。
王俊凯话一出口，自己也觉得说重了。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烦躁无比，心想或许可能是炎夏刚至，梅雨总不停令天气闷热，也弄得人胸口烦闷。他控制住脾气，压下烦闷，语气正常了点，唯仍有一点执拗：“反正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，你别误会就好。”
感觉王俊凯声音放软了，王源一瞬间脾气也没了。既然王俊凯这样固执地澄清，他便选择好好去信他的话。于是微点了点头，低声说：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”
两个人复又重新行走在树荫下，正午烈阳被高大树木遮挡，从叶子与枝干缝隙间投射下光斑，在人身上，校道上，留下斑驳扶疏的光影。翠绿枝叶上挂着夏日里不停叫嚷的金蝉，各自蛰伏分布在树间隐秘的角落，提醒着暑假马上就要来临。
仗着身高优势，王俊凯微侧过脸，就能看到王源的头发旋，被白炽的光照耀得有些透明的耳朵，紧跟着是线条漂亮白的过分的脖颈。再向下，即延伸至隐蔽的校服上衣中，神秘的，嫩白的，透明的，细腻肤质似乎比林悦的还要白皙，引着人视线忍不住要往下追逐。
王俊凯知道有什么事不太对劲。他移开了视线，平稳着呼吸，胸口缓慢起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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